人文及數學科試卷的中文語用問題（節錄）

引言

撰寫試題，尤其是多項選擇題，涉及的語言大部分是句子表達。我們要討論的行文問題，就集中在句子的範圍，包括詞、詞組、句式，甚至標點。一般說句子行文，固然習慣用對、錯或正、誤的二分來處理。這種方法，有時候不一定行得通；況且，我們所面對的，基本不是一種語言在書面表達上的規範問題，而是理解英文的專科內容，而用中文表達的行文問題。即是在雙語活動基礎上，用中文表達，所出現句內中英文之間在意念或規律上的容受或排斥問題。

語言活動過程形成文字

活動：接收表達

中文句子

語言：英文中文

往下的分析，剛好是反方向：由形成的文字，嘗試了解背後的問題所在。探討的方法，先判斷所寫的中文句子有沒有語病，然後分析。先分科處理，然後綜合觀察。範圍包括數理及人文科目，即：電腦、數學、綜合科學、地理、經公等。有兩點先要聲明：（一）不是所有科目的試卷都有問題，我們只討論有問題的部份；（二）行文是個人的文字表達問題，同一學科，甲試卷的行文可能難懂，但乙試卷卻清楚流暢。以下選例，雖依照科目範圍，但不表示該科的特有問題。

示例

電腦科，例

‘下列哪一載體允許隨機數據存取？’

‘允許’和‘存取’同樣是動詞。但‘允許’是施事動詞。如‘允許某人發言’。通常允許的受事如‘某人’，也是施事者，如‘發言’。但‘存取’是受事動詞，即由他人取出或存放。允許……存取，在動詞的方向上是反覆方向的。猶如說‘允許某人責罵（受責罵）或受稱讚’，總覺得有些不自然。可以改成：‘下列哪個載體是可以存取隨機數據的？’。

‘若經公共電話線把遠程終端機與電腦連接，需要下列哪項？’

‘經’在中文是動詞，帶賓語。從文義看是‘透過電話線’。‘把’介詞，跟名詞組合，通常連著一個動詞，如‘把信寄了’或‘把衣服和鞋物整理’。在中文語句規律，這句沒有‘犯規’，有點生硬，也可以接受。這句可說成：‘若透過電話線連接遠程終端機和電腦……’。

‘作業一個接一個地執行，直至完成為止。’

‘執行’是施事動詞。施事者通常是某人或某團體。但這裏用作受事動詞。可以改寫成‘執行作業，一個接一個地，直至完成為止。’或‘一個接一個地執行作業……’。

‘更新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時，下列哪些步驟是不需要的？’

‘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是名詞詞組，是動詞‘更新’的賓語。結構上沒有問題。但是‘更新貯存’在語序上屬於連動的組合，文義不易理解，適宜分隔表達，如‘若將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重新修訂／處理……’。

‘下述哪種數據輸入錯誤可用光字符閱讀器避免？’

‘數據輸入錯誤’是將動作名詞化的詞組，文意大抵是‘錯誤地輸入數據’；作為動詞‘避免’的賓語。不過卻放在動詞之前。可以改為：‘若運用光字符閱讀器，可避免以下哪種數據輸入錯誤？’。

上述的例子，較多問題出現在中文動詞的施事受事的使用。而出現問題的句子，都帶點英文句式的影子，還未將來自英文的訊息，用中文規律處理。

數學科，例

‘問下列哪個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

‘問’字可刪去。‘十進數碼中’表示範圍，‘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範圍內所指的名詞詞組，‘代表六百’是謂語，而主語是‘數字6’。再加上問詞‘哪個’，形成相當重疊的意義關係，產生理解困難。這句可以改成。‘下列有5個十進數碼，哪個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

‘在圖中，長方形ABCD的面積是ΔABC的面積的四倍，求EC 的長度。’這裏的問題在錯用點號。

由‘在圖中……面積的四倍’是陳述句，而‘求EC的長度’是祈使句。換言之，這是兩句不同性質的句子，應用分號或句號清楚顯示。

綜合科學，例

‘以下哪一項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為正確？

‘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是以介詞組織作定語的名詞詞組，而又是‘哪一項’的中心語，結構較複雜。‘以下哪一項為正確’這結構中間夾著‘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亦構成理解上的負擔。可簡化成‘以下哪一項正確描述光合作用？’

‘如果在A中使用的接目鏡倍數是5X，總放大倍數是200X，計算接物鏡倍數是多少？’

‘如果’是假設複句的連詞，連合‘則’構成假設句；或連合‘那麼’成設問句。這句的最後是問號，表示屬問句。但原句的連接詞不清楚，可寫成：‘如果……那麼接物鏡的倍數是多少？試計算出來。’

以上句子，問題不一，總的來說是因為沒有依中文語序表達，出現句子過於壓縮、前後文義疏遠，或不善用句的毛病。這正是受英文行文影響的中文表達。

以中文表達數理科內容的容受程度

英文對中文書面語的干擾比較複雜。有些中文句子一望而知是摹倣英語結構的，但又不能說完全不合漢語語法；也有些句子源於英語句法，而它的表達方式已被漢語吸收。例如：

‘下列哪一載體允許隨機數據存取？’8

‘若經公共電話線把遠程終端機與電腦連接，而要下列哪項？’4 ／8

‘下述哪點或哪幾點對順序文件是合適的？’4

‘以下哪一項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為正確？’4

‘8 ’表示從中文行文角度來看是不能接受。‘4 ’表示雖有英文影響，但已成為中文表達方式。‘4 ／8 ’表示還未可以說是中文行文，但沒有中文句法毛病。

為什麼學生能理解有語病的試題

以上指出的行文問題，有些嚴重，有些看來沒什麼大不了。即使有行文問題的試題，寫了出來，學生沒有反應，即也能理解，就能交待過去。不過，情形可能並不如此簡單。

學生沒反應，可能是他們沒有將困難提出來。其次是學生閱讀試題，只要猜出中心內容是什麼，或明白‘即是指那些操作’就可以了。行文的失當，不一定令學生完全不明所以。所以教師不能以學生沒有反應，就誤以為行文沒有問題。

建議

由上述示例看到老師在撰寫中文試題時，往往受到科目內容以英文表達的行文影響，兼且大多數的科目都是這樣寫的，習以為常，於是出現中文試題生硬難懂的毛病。毛病不一，改的方式也多種，不容易歸納定則。但從行文的態度來看，有兩點可作為參考。

訊息密度

中文試題很多句子因結構重疊，文義也壓縮起來，不易明白，例如數學科：‘問下列哪個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建議改為‘下列有5個十進數碼，哪個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道理是將擠在一起的文義，放鬆出來，使易於明白。

線性的表達次序

在科學科試題中，有很好的行文，如：‘一種鹼性溶液的濃度是0.05gmcm³。在20 cm³的這種溶液中，加進10 cm³的水。混合後溶液的濃度是甚麼？’又例如‘細胞的顯微玻片常加入碘液，才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碘液的作用是……’。這行文的好處在於能夠將整個過程順序說出，而且前後所指交待清楚。抓著這一點，可能也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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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撰寫試題，尤其是多項選擇題，涉及的語言大部分是句子表達。我們要討論的行文問題，就集中在句子的範圍，包括詞、詞組、句式，甚至標點。一般說句子行文，固然習慣用對、錯或正、誤的二分來處理。這種方法，有時候不一定行得通；況且，我們所面對的，基本不是一種語言在書面表達上的規範問題，而是理解英文的專科內容，而用中文表達的行文問題。即是在雙語活動基礎上，用中文表達，所出現句內中英文之間在意念或規律上的容受或排斥問題。語言活動過程形成文字活動：接收表達中文句子語言：英文中文往下的分析，剛好是反方向：由形成的文字，嘗試了解背後的問題所在。探討的方法，先判斷所寫的中文句子有沒有語病，然後分析。先分科處理，然後綜合觀察。範圍包括數理及人文科目，即：電腦、數學、綜合科學、地理、經公等。有兩點先要聲明：（一）不是所有科目的試卷都有問題，我們只討論有問題的部份；（二）行文是個人的文字表達問題，同一學科，甲試卷的行文可能難懂，但乙試卷卻清楚流暢。以下選例，雖依照科目範圍，但不表示該科的特有問題。示例電腦科，例 ‘下列哪一載體允許隨機數據存取？’ ‘允許’和‘存取’同樣是動詞。但‘允許’是施事動詞。如‘允許某人發言’。通常允許的受事如‘某人’，也是施事者，如‘發言’。但‘存取’是受事動詞，即由他人取出或存放。允許……存取，在動詞的方向上是反覆方向的。猶如說‘允許某人責罵（受責罵）或受稱讚’，總覺得有些不自然。可以改成：‘下列哪個載體是可以存取隨機數據的？’。　 ‘若經公共電話線把遠程終端機與電腦連接，需要下列哪項？’ ‘經’在中文是動詞，帶賓語。從文義看是‘透過電話線’。‘把’介詞，跟名詞組合，通常連著一個動詞，如‘把信寄了’或‘把衣服和鞋物整理’。在中文語句規律，這句沒有‘犯規’，有點生硬，也可以接受。這句可說成：‘若透過電話線連接遠程終端機和電腦……’。 ‘作業一個接一個地執行，直至完成為止。’ ‘執行’是施事動詞。施事者通常是某人或某團體。但這裏用作受事動詞。可以改寫成‘執行作業，一個接一個地，直至完成為止。’或‘一個接一個地執行作業……’。 ‘更新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時，下列哪些步驟是不需要的？’ ‘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是名詞詞組，是動詞‘更新’的賓語。結構上沒有問題。但是‘更新貯存’在語序上屬於連動的組合，文義不易理解，適宜分隔表達，如‘若將貯存在磁帶上的主文件重新修訂／處理……’。 ‘下述哪種數據輸入錯誤可用光字符閱讀器避免？’ ‘數據輸入錯誤’是將動作名詞化的詞組，文意大抵是‘錯誤地輸入數據’；作為動詞‘避免’的賓語。不過卻放在動詞之前。可以改為：‘若運用光字符閱讀器，可避免以下哪種數據輸入錯誤？’。上述的例子，較多問題出現在中文動詞的施事受事的使用。而出現問題的句子，都帶點英文句式的影子，還未將來自英文的訊息，用中文規律處理。數學科，例 ‘問下列哪個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 ‘問’字可刪去。‘十進數碼中’表示範圍，‘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範圍內所指的名詞詞組，‘代表六百’是謂語，而主語是‘數字6’。再加上問詞‘哪個’，形成相當重疊的意義關係，產生理解困難。這句可以改成。‘下列有5個十進數碼，哪個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 ‘在圖中，長方形ABCD的面積是ΔABC的面積的四倍，求EC 的長度。’這裏的問題在錯用點號。由‘在圖中……面積的四倍’是陳述句，而‘求EC的長度’是祈使句。換言之，這是兩句不同性質的句子，應用分號或句號清楚顯示。　綜合科學，例 ‘以下哪一項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為正確？ ‘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是以介詞組織作定語的名詞詞組，而又是‘哪一項’的中心語，結構較複雜。‘以下哪一項為正確’這結構中間夾著‘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亦構成理解上的負擔。可簡化成‘以下哪一項正確描述光合作用？’ ‘如果在A中使用的接目鏡倍數是5X，總放大倍數是200X，計算接物鏡倍數是多少？’ ‘如果’是假設複句的連詞，連合‘則’構成假設句；或連合‘那麼’成設問句。這句的最後是問號，表示屬問句。但原句的連接詞不清楚，可寫成：‘如果……那麼接物鏡的倍數是多少？試計算出來。’ 以上句子，問題不一，總的來說是因為沒有依中文語序表達，出現句子過於壓縮、前後文義疏遠，或不善用句的毛病。這正是受英文行文影響的中文表達。以中文表達數理科內容的容受程度英文對中文書面語的干擾比較複雜。有些中文句子一望而知是摹倣英語結構的，但又不能說完全不合漢語語法；也有些句子源於英語句法，而它的表達方式已被漢語吸收。例如： ‘下列哪一載體允許隨機數據存取？’8 ‘若經公共電話線把遠程終端機與電腦連接，而要下列哪項？’4 ／8 ‘下述哪點或哪幾點對順序文件是合適的？’4 ‘以下哪一項關於光合作用的敘述為正確？’4 ‘8 ’表示從中文行文角度來看是不能接受。‘4 ’表示雖有英文影響，但已成為中文表達方式。‘4 ／8 ’表示還未可以說是中文行文，但沒有中文句法毛病。為什麼學生能理解有語病的試題以上指出的行文問題，有些嚴重，有些看來沒什麼大不了。即使有行文問題的試題，寫了出來，學生沒有反應，即也能理解，就能交待過去。不過，情形可能並不如此簡單。學生沒反應，可能是他們沒有將困難提出來。其次是學生閱讀試題，只要猜出中心內容是什麼，或明白‘即是指那些操作’就可以了。行文的失當，不一定令學生完全不明所以。所以教師不能以學生沒有反應，就誤以為行文沒有問題。建議由上述示例看到老師在撰寫中文試題時，往往受到科目內容以英文表達的行文影響，兼且大多數的科目都是這樣寫的，習以為常，於是出現中文試題生硬難懂的毛病。毛病不一，改的方式也多種，不容易歸納定則。但從行文的態度來看，有兩點可作為參考。訊息密度中文試題很多句子因結構重疊，文義也壓縮起來，不易明白，例如數學科：‘問下列哪個十進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建議改為‘下列有5個十進數碼，哪個數碼中的數字6代表六百？’道理是將擠在一起的文義，放鬆出來，使易於明白。線性的表達次序在科學科試題中，有很好的行文，如：‘一種鹼性溶液的濃度是0.05gmcm³。在20 cm³的這種溶液中，加進10 cm³的水。混合後溶液的濃度是甚麼？’又例如‘細胞的顯微玻片常加入碘液，才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碘液的作用是……’。這行文的好處在於能夠將整個過程順序說出，而且前後所指交待清楚。抓著這一點，可能也有幫助。尚有其他專題文章，請到本中心網頁（http://www.cmi.hku.hk）瀏覽。試題庫專題文章舉例講座講義舉例教學設計舉例討論區